接下来的好几天里,我犯了严重的思乡病,渴望见到我的家人,我母亲和兄弟姐妹。
还好又有机会回日本了。两天后我接到轮调令,前往日本本土的大村空军基地报到。大村这个地方离我的家乡很近。但回乡之际心情也不是那么轻松。临别前,主管人事的上校军官板着脸警告我说,"基于保密条例,你回到本土后不得向任何人说这次遇袭事件。明白不明白?"
"明白,长官。基于保密条例,我发誓回到日本后绝不向任何人透露此次事件",我应声答道。然后向长官敬礼,转身走向停机坪上的军用运输机。
返回大村的一路上我心情无比忧郁。这次遭遇敌军空袭的事件中,死了好几个我军中最要好的朋友,然后又接到美紀子的噩耗,自己也伤得不轻,林林总总这些是得我特别想要寻得安慰。尽管大村离我的家乡很近,行前我又接到命令,在伤口完全愈合之前我不得离开大村基地回家乡探亲访友。
我疑神疑鬼,老是脚得可能是我首次表现不佳而被人事部门踢回日本。到了大村之后,我更是忐忑不安地去见大村基地的人事部长。前一年我与这位人事部长见过面,就是他把我分配到中国战场的。他那时对待新兵的态度故作冷淡,百般刁难,使得我对他有很有心理障碍。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,这次我毕恭毕敬走到人事部长桌前站直,双脚并拢啪一下行致敬礼的时候,这位人事部长对我是如沐春风。他咧嘴笑着盯着我看,从头仔细看到脚。他就这样凝视我好久!这时我并不知道的是,上次汉口机场遇袭后,我孤身驾机追击十二架敌军轰炸机的事情虽然没有什么战果,但这一英勇事迹在我回到大村之前就已经传遍日本。这次我受到的待遇当然不是当初新兵报到时被人从头训到脚咯。人事部长告诉我,可以在大村好好放松放松休息休息,没有任何别的任务。这个待遇太特殊了,要知道我的级别还只是小兵群众,不是军官干部。群众只有任劳任怨干活的命,干部才有特权修身养性的。
出了人事部长的办公室,走到接待大厅的时候,众人对我行注目礼,对我大表敬意的时候,我这才明白过来,原来我的英勇事迹早就张榜公布了。在大村基地,我俨然是新兵们的偶像。那种人上人的感觉真是美妙无比。新兵们一拥而上,热切期待听我讲战斗故事。
整整一个星期,我呼呼大睡,醒来了便去看看新兵的训练飞行。这时候我收到一封署名为富士子的陌生女孩子的来信。在信里,她写道,
"我是美紀子的姐姐,我谨借此机会向您为我妹妹的事情回信给我母亲表示由衷的感谢。在我们全家都为我妹妹所遭不幸悲痛欲绝之际,您的来信恰似一线曙光照亮了我们的心胸。我们都为美紀子能为您所爱着幸福地离去而深感欣慰。"
"我得承认,在读到您的回信之前,我总以为飞行员是没有七情六欲而只有一心杀敌的勇士。您的回信颠覆了我的成见。如果允许的话,请允许我做您的女友,我愿意以我来代表我亡故的妹妹。您如能回复则不胜荣幸之至。"
随信还夹有一张富士子的半身照片。与她妹妹相比,这位十八岁的女孩子更为可爱动人。
我于是立即回信。在信里我告诉她,我在中国战场受了轻伤,现在正在日本养伤。我还告诉她,医生说我很快就能再次飞行。我还写道,这次一旦痊愈,希望能立刻与她见面。
几天后,我就收到了她的第二封信。信里,富士子详细介绍了她目前的生活,她那里每天发生了哪些事情。第二个月,在大村基地我还是无所事事,所以我有大把时间给富士子写信,或者反复阅读她的来信。她的信函文笔非常优美,我猜想可能是经过其母亲过目并修改过的吧。这在当时的确是很正常的做法。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